美国记者目击原子弹坠落长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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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8月9日,美国《纽约时报》记者威廉•劳伦斯搭乘携带原子弹轰炸日本长崎的飞机,写下了著名的空中目击记,该文获1946年普利策报道奖。

我们正向日本国土飞去,即将对它进行轰炸。飞行小分队由3架经特殊设计的B—29型超级堡垒式轰炸机组成,其中两架未携炸弹。但是小分队的长机携有 一颗原子弹,这是3天中投掷的第2颗,内装核物质具有相当于两万吨梯恩梯能量的爆炸力;若在条件更有利的情况下使用,其爆炸力可相当于4万吨梯恩梯的能 量。

我们选择了好几个目标。其中之一是大工业和航运中心——长崎,它位于日本四大岛之一——九州的西海岸。

这东西看起来挺漂亮,这个“玩意儿”。它的设计,耗费了上百万个小时的工作日。毫无疑问,它凝结了空前大量的人类智慧。

在核物质装进炸弹之前,我亲眼对它进行了观察。就原子物质本身来说,丝毫不带危险性。只是在核物质装进炸弹后,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它的能量才会释放出来。而只要它把能量释放出一小部分——仅仅很小一部分,也能造成世界上规模空前的爆炸。

午夜时分举行了一个简短的会议。每个目标都依次放在地图和航空照片上显示出来。全部过程的每一细节都进行了一遍预习——航行、高度、气候、紧急 迫降点等,无所不有。海军在轰炸目标周围海域备有潜艇和救生船只——杜波斯和苏伯杜波斯号——随时准备前来搭救可能在紧急情况下迫降的飞行员。

将我们送到装备库的卡车护卫森严。我们在这里领取执行这次任务所必备的特殊用品,包括降落伞、救生船、氧气面罩、铠装防弹衣和救生背心。

指挥这次任务的是25岁的空军少校查尔斯•斯韦尼。他驾驶的携带原子弹的长机名“艺术大师”号,这种飞机的推进器不同寻常地长,有四个桨片,其顶部像橘子——机身上却标有“77”的字样。有人说,“77”是红头发兰奇(著名足球明星)踢球时运动服上的数字。

凌晨3点50分,机群起飞了,径直朝西北方向——日本国的所在处直扑而去。天气预报说我们在飞行途中将遇到暴风雨,但到飞行目的地,也就是这次任务的高潮阶段,天将放晴。

起飞大约一小时后,暴风雨降临了。飞机在漆黑的夜空中时而下沉,时而抬起。但飞机的跃动幅度比起大型客机来要小多了。你感觉它是在“滑翔”,而不是“颠簸”。

我注意到一道奇特的、令人恐怖的亮光从驾驶舱上方的小窗射了进来。透过黑暗,我看见一个奇怪的情景:旋转着的巨大推进器不知怎的变成了大的跳跃 着的蓝色光焰。这种蓝色光焰既映照在飞机鼻顶的有机玻璃窗上,又在机翼顶端闪闪发光。我们宛若驾驭着燃烧的列车在无垠的太空中奔驰。

我不禁焦虑地联想到前方那架无影无踪的长机上的“宝贝”,它会不会有危险?大气中巨大的电压会不会引起它的爆炸?

我对波克机长讲了自己的担心——他对此似乎毫不惊讶,继续镇静地驾驶着飞机。但很快他就安慰我:“这是飞机上的常见现象。我执行轰炸任务以来,见过这种蓝色光焰已有好多次了,人们管它叫圣•埃尔摩之火。”

我们终于度过了黑暗,飞机直奔日本帝国。

飞机高度计显示出我们正处于1.7万英尺的高空。波克机长提醒我应随时手握氧气面罩以备紧急情况时使用。他解释说,万一飞机上的气压装置发生故障,或者机舱被地面高射炮打穿,氧气面罩都是有用的。

凌晨5点刚过,晨曦来临。吉里中士两眼紧盯窗外,举起双脚对此表示欢迎。在此之前,中士一直专心致志、一声不吭地听着耳机里的收音机报道。

“还是白天好,”他对我说着,“夜里关在机舱里我觉得怪害怕的。”

“这儿离霍普斯顿可远了。”我不觉说道。

“是啊。”他一边回答我,一边忙着译一条消息密码。

“你觉得这颗原子弹能结束战争吗?”他怀着希冀地问道。

“这颗很可能会有用的,”我尽量使他放心,“如果这颗不行,下一颗或两颗肯定会奏效的。没有哪个国家能够长时间地抵挡住原子弹的威力。”

到5点50分,外面天已大亮。我们的长机不见了,领航员戈德弗雷告诉我这是事先计划好的。机群将于9点10分在本州东南方的宇久岛上空会合。

置身于这无边无涯的太空,驰骋在云海之巅,我融化在无垠的沉思之中。发动机在身后吼叫,但与周围的茫茫太空相比,它的声音多么微不足道,顷刻间 便被吞没了。有时,空间也吞没了时间,人生活在永恒之中感到迫人的孤独,仿佛地球上的一切生命在一瞬间中都消失了,而你是唯一的幸存者,一个浪迹在无边无 垠的宇宙中的孤独幸存者。

可是直到此刻,还无人知道哪座城市将作为投弹目标。命运之神将作出最后的选择,日本上空的气流将作出决定。

在我们前方飞行的气象飞机正在测试风向。到投弹时间的前半个小时,我们才能最后知道哪个城市将成为目标。

波克机长告诉我飞机马上要拉升到投弹高度了。这时我们已经飞临日本领海上空。

9点12分,我们飞抵宇久岛上空,前方大约4000英尺处是带着那颗宝贝炸弹的“艺术大师”号。

我们开始盘旋,等待机群中第三架飞机的到达。

9点56分,我们开始向海岸线飞去。吉里中士译出气象机发来的密码,告诉我们主要目标和次要目标都清晰可见。

命运之风看来要恩赐有些日本城镇了,它们注定将默默无闻。命运最后选择了长崎作为投弹目标。

在机群盘旋的当儿,我们突然发现股股黑烟穿过白云直冲我们而来。原来是对准我们高度发射的15枚高射炮弹。不过它们飞来时,飞机已向着左边飞远了。

我们向南飞去。11点33分,飞越海岸线,向距此以西大约1百英里处的长崎直奔而去。在长崎上空我们再次盘旋,终于发现了云层中的一处缝隙。

这时是12点01分,我们终于到达了这次任务的目的地。

“瞧,它下来了!”有人喊道。

从“艺术大师”的肚子里落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掉了下去。

波克机长迅速掉转机头,向爆炸杀伤范围外飞去。然而,尽管我们背对原子弹,机舱里又充满阳光,但我们所有的人都同时感到一股极其炫目的光芒穿透了我们的弧光镜。

第一次闪光之后,我们摘掉了弧光镜。光焰仍然接连不断,一种蓝中带绿的光芒充满了天空。一股巨大的气浪袭来,使飞机全身剧烈颤抖起来。紧接着,又袭来四次爆炸气浪,每一次都使我们感到似乎有大炮从四面八方向我们轰击。

先是一个巨大的火球倾发出大量白烟,接着,一道巨大的紫色火柱以极快的速度上升到大约1万英尺的高度。

待我们再次向原子弹爆炸方向飞去时,那道紫色火柱已升到了与飞机同样的高度。这时距爆炸发生才过了45秒钟。我们惊异地注视着火柱向上飞跃,它像是一颗流星,然而不是从太空朝大地飞来,而是从地球向外飞去。随着它穿过白云,向上生长,它似乎变得越来越富有生命力。

它的形体像一座巨型图腾柱,底部大约有3英里宽,向上逐渐变细,顶部只有l英里宽。它的底部是棕色的,中间是琥珀色,顶端是白色。这是一座有生命的图腾柱,身上刻满了许许多多怪诞的面孔,对着大地狞笑。

正当这东西似乎已凝固起来时,从它顶端突然冒出一朵庞大的蘑菇云,使它的高度长到了4.5万英尺。这团蘑菇云比这柱形东西更加活跃,它的躯体里翻滚着浓白色的烟火,在愤怒地扭动着,咆哮着,带着嘶声向上冲去,接着又朝下扑来,活似无数个唧唧喳喳的老妇人骤然融为一体。

这个东西像头怪兽,怀着巨大的愤怒在挣扎着,仿佛要极力挣脱将它捆绑于大地的羁绊。仅仅几秒钟,它就摆脱了柱体,迅猛地向上飞去,直达6万英尺高空的同温层。

与此同时,又一朵稍小的蘑菇云从柱体中冒出来,像被砍了头的怪物又长出一个新头来。

第一团蘑菇云升向蓝天的时候,变成一朵花的形状。它巨大的花瓣边缘向下弯曲,外面是奶油色,里面是玫瑰色。后来,当我们从200英里以外最后一 次眺望时,它仍保持着这个形状。在这个距离,还能看见处于痛苦之中的柱体,五颜六色,翻滚蒸腾,如同无数杂色彩虹组成的大山。在这些彩虹中融入了许多有生 命的物质。柱体颤颤悠悠的顶部穿过白云,活像一头史前怪兽的脖子上镶上了羽毛。纵目望去,只见羽毛朝四面八方飞展开去。

來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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